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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心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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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下電話,吳祈寧癔癔癥癥地坐在那兒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有一句話,叫做呆若木雞。

吳祈寧當時就是那個木雞的狀態。她小時候總覺得這個成語應該寫作呆若木屐。就是發呆得跟一拖鞋似的。

她現在覺得自己就是一拖鞋。

澡堂子的拖鞋找不著號兒的那種。在咕嘟咕嘟泛著沫兒的洗澡水裏泡到溫軟褶皺,讓各式人等踩踏到垮塌變形。

最後他們把她拎起來,交頭接耳地研究著,是再穿兩天,還是就這麽扔了?

而兢兢業業傻了吧唧讓人踩了一輩子的拖鞋,對自己的生死去處,原來是無權置喙的。

等吳祈寧回過神兒來,她手裏的紅糖姜茶已經慢慢地涼了,吳祈寧下意識地吮了一口,涼水通過唇齒、食道一路通順地滑到胃裏。

吳祈寧覺得自己的身子也跟這杯姜茶差不多冷熱了。

她點了點頭,這心啊,是拔涼拔涼的。

屋子裏忽然亮了起來,有人擰開了燈。劉熙試探著問:“小寧?吳總?你在嗎?”

吳祈寧下意識地用手遮了一下兒眼:“在,在。又怎麽啦?還能出什麽事兒啊?”

劉熙看見她還在,明顯地松了一口氣:“這半天屋裏一點兒活人氣兒都沒有,我尋思你走了呢。”說到這裏,她走過來,站在辦公桌前鳥瞰了一下兒吳祈寧:“哎,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啊?”

吳祈寧跟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劉熙:“你覺得現在這形勢,我應該喜大普奔嗎?”

劉熙嘆了口氣:“下班嗎?走不走?”

吳祈寧點點頭,雙臂用力,把自己支撐了起來:“下班兒!我就盼著回家呢!”

劉熙這才點了點頭兒,不由分說把大衣披在吳祈寧身上,開始嘮嘮叨叨地顧左右而言他:“趕緊開車去啊,不早了,我還得接孩子呢。哎喲也不知道丹朱今天買菜了沒有?最近天冷了,菜也貴。丹朱這個笨蛋,做什麽飯都一個味兒的。就認識放鹽。”

結果吳祈寧讓劉熙一路推搡著下了班兒。強讓她拽著一塊兒去接了孩子。然後上菜市場,倆人肩並肩地蹲在菜攤兒邊兒上挑著應季兒的圓白菜。

盛川很聽話,背著小書包站在一旁。

吳祈寧順手給他買一個糖葫蘆。

也不知道怎麽的,這麽柴米油鹽地聞著炸丸子味兒,吳祈寧的心情平覆了很多,完全沒有了辦公室裏那種頭澆涼水懷抱著冰的恐懼感。

劉熙也知機,暫時沒有提今天辦公室的事兒。

她們倆相伴著回家,然後做飯。等著加班兒的李文蔚和盛欣回家。倆人心照不宣地忙忙叨叨著。

然,吳祈寧和劉熙都知道,發昏是當不了死的。但是臨死之前,她們有權力好好地再吃一頓吧。

深秋的北方,房間裏有種異樣地溫暖。尤其燈光是昏黃的時候,這個餐廳燈的顏色還是穆駿挑的,他說這樣比較像家一點兒,可以比較懈怠地面對晚飯。吳祈寧有一瞬間真的是很想念穆駿,她想如果此刻穆駿坐在飯桌的另一邊兒。

然後她就樂出來了:估計穆駿也沒轍。她骨子裏不想跟穆駿聯系,她不想給他添堵。

吃完了飯,劉熙把大夥兒拘到了客廳,說:“都吃完了是吧?咱開個會吧。”

看吳祈寧氣色不好,李文蔚和盛欣就知道有事兒。她們倆很認命地點了點頭,找個凳子坐下了。丹朱看屋裏氣氛凝重,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,有點兒忐忑地看著這幫人。

盛川提溜著自己的小書包去了墻角寫功課。

劉熙遞給了吳祈寧一杯茶,把她摁到了沙發上:“說吧。怎麽回事兒,今天下午臉色兒跟吊死鬼附身一樣。”說到這兒,劉熙哼了一聲:“我就知道,跟那個小狐貍精聊天兒,準沒好事兒。”

吳祈寧接過來茶碗:“不是狐……不是你想得那樣兒,是我跟白少爺聊來著,人家透給我的內部消息。”

李文蔚剔著牙,挺長臉地盤著腿兒坐在沙發上挑理:“哎,劉熙姐,你啥意思啊?那爺們兒你都不要了,還跟狐貍計較什麽啊?別說那是個狐貍,就是個狗熊,也隨她去吧。”她很大度地揮了揮手:“讓她啃了更好。渣男的現世報。”

終究是說自己堂哥,盛欣很尷尬地舔了舔舌頭。

盛川在一邊兒也很尷尬地跟著姑姑舔了舔舌頭,雖然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瞞著他,但是小孩兒不傻,多少還是明白了點兒什麽。

劉熙“哼”了第二聲:“反正她是夜貓子進宅,無事不來。”

吳祈寧隨手遞給盛川一個剝開的橘子:“吃你的。跟你沒關系。”

有了吃的,盛川好像開心了不少。於是渣男不渣男的也沒有那麽計較了,他雖然小,畢竟也知道說地不是他。吳祈寧總覺得盛川是個人才,比他那個人精的父親更勝一籌,優勢在間歇性地心寬。

李文蔚看劉熙不樂意了,也有點兒下不來臺,她看了看屋裏的架勢,決定緩一下兒氣氛:“那什麽,我說吳總,不是我誇你,你看哈,生產部、人事部、行政部在你們家沙發上就能開會,我看你這是坐衙開府的意思,這就要趕上天策上將了。我看也沒別的,等我師哥回來,咱成立個後黨,幹脆反了他得了。”

吳祈寧揉了揉腦門子:“我要臉不要臉啊?人家天策上將那是開疆辟土,功勳卓著。我呢?看著這麽大的一買賣,眼瞅著越做越抽抽兒。守成之君我都當不利索,我還有臉成立後黨了?你們也好意思跟著我混?”

盛欣頗有幾分諂媚地說:“小寧姐你也太矜持了,那人家慈禧喪權辱國的不是照樣兒當老佛爺?”

吳祈寧斜了她一眼:“嘴這麽甜?看來你堂哥跟你爸媽是真放心把你擱我這兒了。怎麽?都沒給你生活費嗎?”

盛欣撇了撇嘴,有點兒臊眉耷眼地說:“我媽倒是跟我說,簽證找人幫我辦,不行去找她什麽的。那我不是好心眼兒地給你幫忙麽。”說到這兒,盛美人理直氣壯:“你現在人手也不齊,沒我看著,我不是怕你吃了虧?”

吳祈寧閉著眼睛想了想,盛欣最近的確工作熱情比較高漲,關著最近沒給幹部發獎金、公司情況又不好的面子,人事部人心惶惶地頗是離職了幾個。盛欣雖然咋咋忽忽,倒也算勇於任事。何況這些日子都沒給過人家工錢,包吃包住而已,便宜也算占得不小。

於是吳祈寧慷慨地決定不和盛欣多計較,畢竟這麽巧使喚人兒的機會也不多。

盛欣偷眼看了看吳娘娘臉色稍霽,咳嗽了一聲兒:“小寧姐姐,那你就說吧,今天到底是誰又惹您不痛快了?”

劉熙點了點頭:“有長進,難為這回連你也看出來有事兒了?”

盛欣從善如流地答應著:“這取經的路上,七災八難,我看也看出來點兒頭緒了。寧姐姐,您就說吧,這回咱又遇到什麽妖精了?”

吳祈寧虱子多不咬債多不愁地微微頷首:“阿彌陀佛,那我就不瞞著你們了。”她清了清嗓子:“無非就是讓咱們趕緊搬家走人的意思。也沒什麽新鮮的。就是想下禮拜一挑了咱房蓋兒。”

劉熙眼珠子都瞪圓了:“挑房蓋兒還不叫大事兒?你可真沈得住氣。”

盛欣和李文蔚對視一眼:“沒說不走啊,不是說好了,這批貨發了就走嗎?這幾天等不了了?那吃奶還得解懷呢。”

吳祈寧說:“就是人家不相信咱們會按時走啊。所以想先挑為敬。挑了,他們也就踏實了。”

盛欣說:“那怎麽才能信咱們呢?小寧姐姐,你問問他們,是寫血書還是佛前發誓?找個喇嘛當證人,咱賭咒也行。”

丹朱趕緊點頭兒:“我有認識人。”

李文蔚特看不上盛欣地冷哼了一聲:“你怎麽不說拉鉤而上吊呢。”

盛欣“嘖”了一聲:“這些日子跟他們打交道我也總結出來點兒門路,裝瘋賣傻也是一功夫麽。萬一他們腦子一糊塗,咱不就占便宜了嗎?”

吳祈寧對了對手指頭:“我看啊,這回可是刺刀見紅急了眼,蔡知府審宋江---裝瘋過不去的。”

劉熙嘆了口氣:“左不過咱們是板子上的肉罷了。你就直說吧,這次又是什麽幺蛾子?肯談,總是有緩頰的吧。條件呢?說說吧。”

吳祈寧說:“要麽呢,咱們出一個人,給他們拘著,什麽時候拆房什麽時候放出來。”

此言一出,大家夥兒面面相覷。

然後屋裏立刻就炸了鍋:“什麽啊?”

“憑什麽啊?”

“講理不講理了?”

“不合法吧,這個。”

“真有臉說。”

吳祈寧一攤手:“合不合法還不是人家一張嘴,人家就是這麽說的。你要跟誰講理去?”

李文蔚氣得當時就站起來了:“誰說的?這誰說的?白瑞明?我找他去!這也忒臟心爛肺了。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這是要綁票兒啊。”

吳祈寧反手把李文蔚按下了:“他就一通風報信兒的,你找他有什麽用啊。”

李文蔚氣得臉都白了:“還有沒有王法了?”

吳祈寧嘆口氣:“咱們該著幾個供應商的貨款,此事可大可小,再有,開工廠,難免碰上點兒安監消防的玄學問題。你覺得咱們正大光明,人家看起來咱們一腦袋小辮子,拽去一個人羈押幾天還不是小意思?看過吳思先生的《潛規則》沒有?這叫做合法傷害。就算事後咱們去告,他們也能把賬做平嘍。對人家來說,這都不叫事兒。”

李文蔚氣得聲音都有點兒抖了:“那這麽操蛋的事兒你也認了?這就是要拉一個出去當人質麽?誰去?你說?這屋裏,誰去合適?反正我……我可是身體不好。吳祈寧你自己看著辦。”

吳祈寧白了她一眼:“我能送您去麽?退一萬步說,我把你送走了,誰盯著出貨啊?不搬家不就是為了出貨嗎?”

李文蔚一屁股坐沙發上,一瞬間居然有點兒竊喜:果然學好數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。理工女關鍵時刻還能自保,這可是當初念書的時候沒想到的。想著想著,她的眼珠子就瞟到了盛欣身上:“讓她去唄……反正……吃白飯的……”

劉熙張了張嘴,沒說出話來。

吳祈寧心裏嘆口氣:這就要內訌。

盛欣一哆嗦,都要蹦起來了:“憑什麽?憑什麽?沒有這麽欺負人的!我在這兒又不白吃白住。上班兒那麽累,你們都沒給過我工錢。憑什麽進渣滓洞的事兒就有我啊?我可不是你們正式員工我跟你們說。”

丹朱怯生生地在角落裏發言:“要不……考完試……我去……”她拉了拉盛欣的衣服角:“姐姐,你們說,他們不會打我吧……”

盛欣一把摟住丹朱:“丹朱也不許去!她未成年人!你們不許欺負小孩兒。”

盛川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走了過來,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媽:“媽……你哪兒也別去……我害怕……”

劉熙一把把兒子抱住,摩挲著孩子的小臉兒:“沒你的事兒。寫作業去。”仿佛是想起來什麽不愉快地回憶,她深深地打了個寒顫,想要說什麽,囁嚅兩下,終究沒有說出口。

她沒說出口,盛欣替她說出來:“我嫂子更不能去啊。孩子還小……”

吳祈寧眼觀鼻鼻指口口問心地僵坐在那裏,心說:那就剩下我了唄……

李文蔚腦子比較快:“哎,咱人市兒雇個幹零活兒的水貓兒去行不行啊?多給點兒錢,我估計有樂意的。這還叫包食宿了呢。”

吳祈寧嘆了口氣:“指明咱們幾個裏出一個。哪國要質子,能收水貓兒啊?人家傻啊。”

盛欣吞了口唾沫,決定良心喪於困地:“要麽,咱把我盛年哥騙回來唄。一棍子打蒙了給捆過去我看也是一樣。人家準收,我跟你們說。”

吳祈寧嘆口氣,心說:這都把好好的大姑娘擠兌成打悶棍的土匪了。

劉熙閉著眼睛,想了半天自己那天給拘起來的遭遇,再看看眼前這幫花朵似的女子們,她搖了搖頭:“不行,不行。誰去都不合適。小寧,難道沒有第二條路了?”

吳祈寧點了點頭:“有啊。人家說了,要麽出個人場兒,要麽捧個錢場兒。”

李文蔚“哼”了一聲:“就說是綁票兒的吧。”

劉熙拍了她一下兒,挺興奮地扭頭問吳祈寧:“多少錢啊?不行,咱交錢吧,人家馬雲說了,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。”

大夥兒一塊兒點頭:“對對對,交錢吧,交錢好,盛叔叔不是給了點兒嗎?我看不行咱大夥兒再湊湊。”

吳祈寧抽了抽鼻子,挺淡定地說:“怎麽也得三四百萬吧。”她環視了一下兒閨蜜們:“湊嗎?我還能出四萬五……人家說了,拆了房就給咱退回來。”

李文蔚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
盛欣徹底蔫了。

劉熙想了想:“不是,人家拆房都給錢,怎麽咱拆房花錢啊?”

吳祈寧說:“人家就這政策,我有脾氣嗎?”

盛欣嘟囔:“這也太不講理了。”

吳祈寧冷笑一聲:“跟他們講理?人家有人有槍啊。他們說的就是道理。”

於是一屋子人都消停了。

盛欣想了半天,喟然一嘆:“要不然,咱還是去綁盛年吧……”

吳祈寧嘆口氣,眼瞅著盛家兄弟鬩墻是坐實了。

沈默了半天,劉熙說:“那……你跟盛年和穆駿念叨了沒有啊?”

吳祈寧搖了搖頭:“沒呢。”

李文蔚說:“別告訴盛年,萬一他不回來了呢。”

劉熙說:“你就是不跟盛年說,你也得跟穆駿說啊。怎麽說人家也是董事長。大主意得他拿。這事兒你自己扛不起來。”

盛欣說:“我覺得也是,小寧姐姐,你應該找穆駿哥,跟他說明白情況。取經路上,孫悟空都找觀音拿主意。何況你呢?哪代妖姬都是禍國殃民的,沒有自己沖出去匡扶王業的。這年頭兒不興犧牲自己了。”

李文蔚也點頭兒:“對啊,咱是後黨,不是共黨,吃苦在前享受在後不是咱們的風格。”

吳祈寧深深地把臉埋在了掌心,語氣頗有點兒破罐子破摔:“我覺得,我就是一孫猴兒,我也真沒臉跟觀音菩薩訴苦了。這都多少回出事兒了。我把盛年他爸爸的養老錢都訛過來了,結果還是不夠。你說這得扔進去多少算多?這回扔進去了,誰知道還有沒有下回?他們到底要幹什麽?要折騰到咱們哪一步?回頭房真拆了,錢回不回的來?這都是事兒啊。我是一點兒信心都沒有了。真的。”

過了好一會兒,盛欣問:“那……咱……咱麽辦呢?”

吳祈寧說:“要不然,我為之易,君為之難。我去自投羅網。你們好自為之。”她揉了揉嘴巴子:“真的,我估計給羈押了,我也就徹底不發愁了,我自願的。真心話。你們就好好把貨出了就算對得起我了。”

一屋子人再度沈默了。

過了好一會兒,李文蔚把吳祈寧的電話搶了過來,微信上撥通了和盛年、穆駿的三方通話,然後燙手一樣直接扔給了吳祈寧。

盛欣瞥了一眼,直跺腳:“你找我哥幹嘛?留著當肉票不好嗎?”

電話撥通之前,李文蔚冷冷地囑咐吳祈寧:“你就別告訴盛年,出人可以不出錢的事兒就行。”

吳祈寧點了點頭,心說:逼得緊了,誰都挺狠啊。

活到吳祈寧這個份兒上,其實也沒勁了。沒打電話之前,她就知道此事無解。

騎士解救不了公主。

王子自己都窮得快上不了炕了。

果然,撥通了穆駿和盛年之後,吳祈寧更加確認,自己不過是一半夜三更給董事長添堵的。

她一鼓作氣說出來困難之後,盛年還“操”地罵出了一聲街。穆駿就剩下揉腦門子了。

這一時半刻之間,就是去搶也來不及啊。手裏來錢那麽容易,他們還做買賣幹嘛?穆駿的工廠又不是中華印鈔造幣總公司。

躊躇再三,盛年說:“要不然,我把車賣了吧。”

穆駿搖搖頭:“你那車也賣不出去那麽多錢。”

盛年呼嚕了一把臉:“那怎麽辦?總不能把你爸爸跟盛顏從地裏挖出來把祖墳賣了吧?”

吳祈寧低頭揉著腦門子,覺得一陣一陣地勒著疼,有一瞬間她都好像看見盛顏坐在房梁上氣得直瞪眼。

她趕緊說:“不行。不行,那不行。你別瞎說。”

穆駿想了半天說:“要不然這樣兒,小寧,我找李律師幫忙吧,看看能不能把我們家房子抵押給他。我爸媽留下來的兩個單元,估計湊湊還有戲。我去聯絡一下看能不能賣了。但是有個問題,我爸過世了之後我一直沒辦過戶,現在再辦手續,實在……實在來不及的話,你就跟他們好好商量商量,看把房產證抵押了行不行?”頓一頓,董事長很柔和地說:“辛苦你了,小寧。你看行就行,不行的話也不要和他們強擰著幹。咱們……咱們安全第一……”

盛年也痛心疾首地跟著起哄:“對,什麽事兒都不值當把命搭上。吳總,雖然咱們功敗垂成,但是也算非戰之罪。哎,你啊,你就……隨機專斷吧。”

吳祈寧想了想,默默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李文蔚站在她身後,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兒。

然後啊,大夥兒就各懷心腹事地散了。

晚上睡覺的時候,李文蔚忽然說:“哎,小寧,我怎麽覺得盛年現在對你還行啊?”

吳祈寧無奈地“哎”了一聲:“劉備白帝城托孤諸葛亮:如其不才,君可自取。康熙皇帝說,劉備是什麽意思來著?”

李文蔚停了停,和吳祈寧異口同聲地說出來:“帝王心術爾。”

說到這兒,李文蔚嘆了口氣:“你說,我師哥也不攔著。”

吳祈寧也嘆了口氣:“你讓他說什麽呢……”

兩個人長籲短嘆了半天,最後毅然決然地關燈睡覺了。

好半天,李文蔚翻了個身:“小寧,要不然,咱把我師哥騙回來,麻翻在地捆進局子也是一樣。你怎麽想,就直接跟我說。姐們兒挺你。”

吳祈寧閉著眼想了想:“萬般無奈再出此下策吧。渣滓洞能不去還是不去。”

李文蔚苦笑一聲,半晌沒動靜,想來是睡著了。

吳祈寧在黑暗裏瞅著天花板,發了半天的呆,才想起來,仿佛剛才是自己眼花,並沒有什麽盛顏坐在房梁上發怒。哎,危急關頭本來還盼著她幽冥女子,道行高深,能給自己拿個主意呢,哪怕顯靈去嚇唬嚇唬誰也是好的啊。

平常飄來飄去,真是用得著的時候,誰也指不上,真是不靠譜啊。

翻個身,好心眼兒的吳祈寧又原諒了盛顏:也是,太難了,鬼都躲了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 忙成狗了。爭取以後盡快更新。我都沒臉說我要寫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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